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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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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7章

游弋腦海裏快速閃過從前和沈星淮的一幕幕,他望向沈星淮的時間裏有些出神,但靠近仍舊是下意識的本能,“星淮哥,我其實…”

其實很早就知道你,其實很早就喜歡你。其實花了很大的功夫收集了你高中的所有筆記本,其實去年冬天他們正式意義上的的第一次相識是早有預謀,其實你找的那些合租室友都是被我搞黃的。

其實什麽呢,游弋覺得有太多話需要向沈星淮從實交代,而沈星淮耐心地註視自己,似乎也做好了傾聽的準備。

但意料之外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沒能夠等游弋繼續說下去,突兀刺耳的手機鈴聲響起,妨礙了氛圍,也驚擾了那雙在空中連接、延伸,仿佛其中一方努努力就能夠直達彼此心臟的目光。

鈴聲響起的剎那,沈星淮略帶迷茫但仍舊溫和寬容的目光收聚,移開游弋,落在手機上,然後變為了肉眼可見的緊張和擔憂。

電視機裏嘈雜的掌聲響著,游弋只聽見沈星淮的聲音,他的聲音聽起來很可靠,沈穩地安撫著電話那邊的人,“好,我知道了。”

“別害怕,我馬上過來。”

一放下手機,他便越過游弋朝門口走去,走到門口,似乎才想起游弋和他嘴裏沒說完的話,轉過頭對他說,“抱歉啊,醫院有急事。”

“你剛剛說的話,等我回來再繼續說好嗎?”

游弋回頭,看著動作急切的沈星淮,回了聲,“好。”

沈星淮出門時又探回頭,他還來不及思考游弋剛剛那句不明不白的話是想表達什麽,只覺得游弋心事重重,也許正是需要傾訴的時刻,而自己就這樣離開了。因為覺得自己此時的行為作為朋友來說,並不應該,但他沒什麽辦法,他得去做自己該做的。所以再次對游弋再次說了聲不好意思。

游弋沒轉頭看向沈星淮,他理解他現在的急切,也不想讓他在回醫院的路上因為自己而有心理負累,於是用一種輕松的語氣,“沒事的哥,不是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等你回來說也一樣。”

“砰”得一聲,門被關上了。游弋坐在沙發上,目光有些空洞地落在電視機上,越過話筒後站著的那個人,他一眼看見了沈星淮。

海報上這張照片,是他拍的。

米莉說他拍得很好,把沈星淮拍出了一種很有“神性”的感覺,像一個披著披風有著堅定信念要去拯救世界的人。

游弋覺得,或許沈星淮本來就是一個很具有“神性”的人。他心裏裝著、在乎著太多人,自己也只是其中一個被眷臨過但沒什麽特別的人。

游弋又開始懷疑自己,剛才面對沈星淮時漲滿的勇氣,反而在沈星淮離開後漏氣了。

他怕是自己在奢求,又太貪心,居然想成為沈星淮遇見和幫助過許多人中的一個特例。又忍不住權衡,如果因為貿然的袒露心意而把沈星淮推向離自己更遠的地方,那他是不是應該繼續小心翼翼隱藏,在他身邊、在這樣近的距離留得久一點。

那一整晚,沈星淮都在醫院沒有回來。後來連續半個月,游弋的工作很忙,和沈星淮基本只在早上在廚房碰面。

但那時兩人基本上都是一副因連續工作而精神疲憊的狀態,所以基本也沒有聊到那天晚上的事情。

沈星淮有天早上問起過游弋,但游弋看了眼時間考慮到離沈星淮的上班時間沒多久了,就隨口搪塞了過去,說等以後有時間的時候再細聊。

但接下來半個月,游弋因為工作的需要,基本上沒在回公寓了。沈星淮一開始還每天問他回不回,要不要給他留門。

後來不知道是忙忘了忘記問,或是心裏覺得游弋不會回,就沒再繼續問過了。

他們兩人之前幾乎天天聯系,即便聊天軟件上沒有說話,也因為下班之後待在同一個空間而產生交流。

這倒是頭一次,這麽長的時間兩個人都沒什麽交集,也沒有在微信上聊過天。

游弋這邊總是自己一個人偶爾發呆看著手機,內心患得患失,想著他們兩個人會不會就這樣自然而然地不再聯系。

沈星淮那邊則是覺得,游弋那邊的工作都已經忙到落不到家的程度了,他也最好不要打擾到他。

連宋識都發現了游弋最近淡離出了沈星淮的生活,問起來沈星淮只說,“他最近工作很忙。”

“是嗎,是工作忙還是談戀愛忙啊?”宋識想起自己上次在萬達廣場一樓的咖啡廳,還看見了游弋和一個美女一起悠閑喝咖啡的場景,看起來也不是很忙,“我上周六晚上還在科學城附近看見他和美女喝咖啡了呢。”

兩人正在食堂吃飯,沈星淮聽見宋識這話,楞了一下。

他覺得游弋不會騙自己,“可能是你看錯了,再說了,一起喝咖啡怎麽就是談戀愛了呢?說不定是在談正事呢。”

“誰談正事還摸人家腦袋啊。”宋識回想那天自己目睹的那一幕,怎麽都不像談什麽正事的樣子。

他倒是覺得沈星淮挺奇怪的,居然第一反應是反駁自己。明明別人的事情,頂多算一個跟他關系不大的瓜,拿個樂子人心態聽聽不就行了。

但不知道怎麽,他感覺沈星淮聽了之後就有點不太開心的樣子。

沈星淮後面吃飯的時候就有點走神,他仔仔細細回想了那天晚上游弋說的那句話,又忍不住琢磨他那句“但我不是”到底是想表達什麽意思。

是想說他其實不是直男而是彎的,還是說他只是想說自己並沒有看起來那麽直男。畢竟在一般語境裏,直男也指過於耿直、不解風情不懂浪漫的男性群體。

沈星淮之前一直覺得游弋指的是後者,因為游弋沒有明說,自己也沒機會跟他認真聊過這個話題,但偶爾也會往第一方面猜測一下。

但今天經過宋識這麽一說,沈星淮幾乎確認了,游弋說的就是第二種意思。而且也只有這種意思,游弋那天在自己離開時才能說不是什麽大事,後面自己再次問起時才能當做沒什麽事情發生一樣不再談起吧。

沈星淮想明白了這個,內心卻好像沒有多少豁然開朗的情緒,反而還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郁悶。他不明白,游弋如果是因為談戀愛才不回公寓,大可以直接跟自己說,為什麽要用工作當借口呢?

這天晚上,沈星淮看著兩人已經冷清很久的對話框,想了又想,還是問了游弋,“最近還回公寓嗎?”

游弋回消息的速度比沈星淮想象得更快,幾乎是秒回,“在趕工,可能還要忙一段時間。”

游弋發了這個,後面還跟著一個流淚小狗的表情包。

沈星淮回他一句“好的”,猶豫了下,又在後面補了一個抱抱的表情包,以示對他辛苦工作的安慰。

他不知道是相信游弋說的,還是相信宋識親眼所見的,想了一會兒,最後泛起了困意,搞不懂自己幹嘛要追究這些。

也許,游弋工作忙是真的,談戀愛也是真的,而至於不跟自己說實話,也大概有他自己的考量。

沈星淮這樣想著,以期寬慰自己後能夠快速進入睡眠。然而他似乎並沒有從這種想法得到什麽寬慰,而其中的具體原因,他也想不明白。



宋識的婚期在即,整個人忙得團團轉,試婚紗拍婚紗照,選酒店給婚禮嘉賓發請柬名單安排座位,聽起來好像都是一步一步來很簡單的事情。但實際上比想象裏要覆雜繁瑣得多。

試完婚紗,戚悅和閨蜜一起去逛街了,知道宋識不喜歡逛商場,就隨口把他打發走了。宋識也閑不下來,和戚悅分開後立馬給沈星淮打了電話,說這附近有家粵菜館看起來很不錯,讓沈星淮過來和自己一起吃。

沈星淮一個人在家吃飯本來就沒意思,看到宋識發的消息就過去了。那家粵菜館開在鬧區,飯店人特別多,宋識和沈星淮排了一個多小時的號,才等到位置。

吃到一半,沈星淮準備去趟廁所。餐廳裏沒有標識,沈星淮問了兩個服務員才知道大體的方位。

沿著服務員指的方向一路疾走,路過某個偏僻角落時,沈星淮從嘈雜的人聲裏撲捉到了一抹熟悉的聲音。

很奇怪,他的聽力並不出眾,但那個低沈熟悉的聲音就是那樣輕易且清晰地鉆進他耳朵裏。

沈星淮回頭,順著聲音的方向將目光定位在側後方靠墻的那一桌。

那裏坐著游弋。對面那人沈星淮只能看見一個背影,但從游弋不太愉快的面部表情上可以看出,對面座位上的那個人似乎不太被游弋喜歡。

沈星淮感覺很久沒見游弋了,身體居然快大腦思維一步 ,朝著游弋所在的位置走過去。

只是等他快要靠近游弋身後時,看見游弋對面的中年男人一年兇神惡煞地站起來,似乎是要把自己茶杯裏的水潑向游弋。

沈星淮心裏一緊,快步沖上前,捏住了中年男人的手腕,厲聲質問,“你幹什麽?”

游弋早就察覺到游一洺的意圖,對於那一杯水他也自信自己可以躲開,就算躲不開,被潑也只是衣服濕一下的事,沒什麽大不了。

但是眼前突然沖過來的身影倒是讓他大吃一驚,甚至忍不住呆呆站了起來。

沈星淮鉗制住中年男人的手腕後,微微用力一扭,那人手裏的水就不小心朝自己那邊潑了一半。

游一洺沒料到自己面前怎麽突然冒出來個不速之客,也沒料到這麽個細皮嫩肉的男生怎麽這麽大的力氣,折自己手腕的時候感覺能把自己手腕折斷,痛得不行,“你誰啊,你他媽幹嘛?放開我,很痛!”

沈星淮把中年男人手裏握著的那杯水拿開,然後松開了那人的手腕。

他的手指接觸到水杯的溫度還是滾燙的,沈星淮再次看了這個中年男人一眼,只覺得面前這人面目更加可惡,問他,“有什麽事情不能好好說,還想潑人?”

他不敢想,這滾水要是潑到游弋身上或者臉上,游弋要受多大罪。

游一洺不知道哪裏冒出來的這麽正義感爆棚的小子,他知道自己行為施加在任何一個人身上都是天大的不妥,可能還構成故意傷人罪。

可他是游弋的爸爸,他只是管教自己的兒子而已。這樣想著,他答非所問,理直氣壯地回覆沈星淮,“我是他爸!”

游一洺聲音激烈,十分充滿氣勢,但沈星淮也不落下風,一貫和顏悅色溫聲細語的他也提高了音量,義正言辭,“那更不應該做這樣的事!”

正因為是這樣親密的血緣關系,才更不應該肆無忌憚地傷害對方。因為這種承載著美好期待有著天然羈絆的關系,其傷害的殺傷力比一般人的傷害更強悍,也更令人痛心。

所以也更不應該,哪怕是以愛為名也不該。

周圍有些顧客的目光時不時向這裏看,游一洺看了眼周圍,開始問沈星淮,“你是誰,管我們家的事?”

游一洺想告訴周圍的人,是這個人多管閑事,插手別人的家事。

游弋看出他的意圖,走到沈星淮的身邊,輕輕握住了沈星淮的手,輕輕拉了拉。他的用意是想要讓沈星淮不要在公共場合和游一洺吵架,畢竟之前因為紀錄片的緣故,也許旁觀者之中,有很多認識沈星淮的人,不知道這樣的小事如果被有心之人添油加醋一番,會不會在網絡上爆發出不好的輿論。

但沈星淮顯然沒能明白游弋的意思,反而還安撫地拍了拍游弋的手背。

他毫不避諱地對游一洺講,“我是他朋友。”

在沈星淮講這句話時,游弋莫名從他的話裏聽出了一股家屬感。他站在游弋身前,游弋明明是俯視著看他的,卻恍惚間覺得沈星回在他面前好似一座山——散發出強大可靠的能量,像是想要為他抵擋一切似的。

但游一洺在聽到沈星淮的話後,嗤笑了一聲,用一種十分貶低的語氣對沈星淮說,“哼,他還有朋友?一個冷血無情的臭小子。”

沈星淮頭一次見識這樣的父親,言語舉止間絲毫沒有對兒子的愛護,反而處處都顯現出他對這個兒子的不在乎和討厭。

他實在討厭面前這人說的這話,怕游弋聽著這話傷心難過,他回握住了游弋的手,“他根本不是你說的這樣的人,如果他對你冷血無情的話,你是不是應該反思一下自己做了什麽事情。”

游一洺完全不認同沈星淮,他高高在上地指責,“你根本不了解他。”

“是你對他有偏見。”沈星淮也毫不退讓的回懟。

最後這場爭吵由於偷偷觀看的人越來越多,游一洺礙於面子,匆匆忙忙走了。

等游一洺離開,沈星淮轉頭想要安慰游弋,卻發現他額頭處貼著繃帶。由於被頭發遮擋著,剛剛他在遠處絲毫沒有看到,現在離得近了,才觀察得一清二楚,“你臉上又是怎麽回事。”

游弋沒想到沈星淮一眼就看到,沒說話,但下意識看了看游一洺剛剛坐的座位。

“也是他弄的?”沈星淮說“他”,而不是“你爸”,因為他一點也不願意把剛剛那個刻薄易怒還有暴力傾向的男人和游弋牽扯在一起。

“一個星期之前的事情了。已經沒事了,也不疼。”一個星期之前,游弋的爺爺舉行了一場家宴,在後花園裏,游弋和游一洺言語上起了沖突。

游一洺強勢慣了,太多年沒和游弋見過面,也沒和他面對面接觸過,還以為自己和游弋小時候一樣,在游弋面前有著絕對的力氣體型優勢。

口頭上占不到分毫便宜,一氣之下就暴露從前的本性,想動起手來,香檳杯狠狠砸在游弋的額角,刺痛之下有熱流從臉上劃下。

游弋還是會像小時候一樣反抗,但他的反抗不再像以前那樣以卵擊石,不僅沒法兒對游一洺造成傷害,還需要被江琴護在身後。

他只回了游一洺砸在肚子上的幾拳,游一洺就一邊往外吐著東西一邊求饒了,一會兒借口自己是喝多了才會有這樣失控的舉動,一會兒又埋怨要不是游弋不跟自己好好說話刺激到自己,自己不會把酒杯砸向他。

“我剛剛真應該報警。”沈星淮實在是有些生氣,天底下怎麽會有這樣的父親,不僅打自己已經長這麽大,有成熟人格和自尊心的兒子,居然還下這麽重的手,造成這樣的頭破血流。

游弋感受到沈星淮生了很大的氣,雖然並不是氣自己,但也有自己的原因。

游弋不想他這樣,還想著逗他開心,用一種略顯調皮和不太在乎的語氣道,“報警的話那我也要一起被抓進去了。我們可是互毆。”

沈星淮沒有因為游弋說的“互毆”或者故作輕松的語氣感到快慰,眼神和語氣裏還流露出一種覺得游弋吃了好大的虧的心疼,“可我只看見你受傷了,還這麽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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